断骨剜心肉,满身千疮百孔间穿堂风刀割过。溅出的热血瞬间成冬日寒潭之下未凝冰的水,骨肉间从未停止被撕扯噬咬。
曾有白发苍苍的外祖父问他,你还知道疼吗?已经及冠的颜岁愿默然,摇头。曾有一封封借相思红枫掩人耳目的书信来问,你还会表露情绪——恨吗?颜岁愿再不收这书信。他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不会疼与恨。
世事难测,程藏之却教会他别样心疼。眼前的故人,唤起他无限苦恨。
“叔父……我是岁愿。”
“我是颜氏子——”应着青年深掩苦痛的声音,停歇固执的心念。
透过丝丝发隙,浑浊的老目瞧见一张锋芒敛去的面容,少年将军早已化为运笔文生。曾是刀-枪在握的眉清目朗,尽数为诗墨喧夺,唯剩温润而泽。
“此子定是汉家霍嫖姚转世!”
当年夸口此言的壮士如今瘦骨穷骸,少年亦然忍垢吞炭不言辱。
“岁、岁愿……”颜清在幽冷的深林间,声颤如山势将崩裂,“岁愿…岁愿……你怎么……”本欲问你怎么成了文弱书生,却舌尖一咬,“你做的好,你不要怪将军与夫人……一朝功败万骨枯……若不这样瞒着藏着,会死更多人、更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