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去天津卫,俞承秋这辈子就没踏出过四九城半步,出了城便是乡下,四野茫茫,连条大路也没有。他从腰袋中抽出一把湘妃竹折扇,往天上一抛,落地时扇柄指着南边,他挥鞭驱使拉车的驴子,毛驴儿温驯地抖抖耳朵,哒哒地撒蹄跑了起来。
"走了!老天爷叫咱们往南!"
在晚琴和俊丰刚坐科的时节,什么也不会,勉强做个司鼓、打个小锣,他们一行人走街串巷,从这村到那乡,只能唱小戏。师父带着他们在荒山上喊嗓、沙土地上戗脸、麦秆堆里翻跟头、结了冰的河面上跑圆场,一连四五年过去,这天俞承秋给他们二人吊嗓,各唱了一段西皮、一段二黄,俞承秋笑着说:"张开嘴了,以后有饭吃了。"这才正式许他俩唱。
后来他们从涿州辗转来到保定,境况渐渐好起来,可毕竟人少,龙套、跟包都没有,根本演不成连台大戏,遂找了个河北梆子的戏班,两班合唱京梆两下锅。
当地一个乡绅娶儿媳妇,摆了一个月的流水席,又请当地的几个大小戏班子连唱一个月堂会,俞老板几人恰在其中,可把这四个半大孩子给折腾坏了,唱了这场赶下场,上场给人配戏、下场给人跨刀,一天到晚的串小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