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的动作又带起一层灰,透过摇曳的灯影,能看到一粒粒尘土飞扬。
净是些没用的东西,她想,没有一件能用来顶门,但好歹让她看见了两方蜡台和仅剩的几根蜡烛。她灰头土脸得,费力借单手抱回它们,又用宫灯点亮两根蜡,摆在男人床头。
在烛光和灯光的协作下,这屋子总算亮堂了起来。
也不嫌脏冷了,她顾不得宫裙,直直跪坐在床边,连个软垫也不垫。
她几乎有些痴地凝望段荣春,儿时和他相处过的两日,他也总是阴寒着一张脸,那日日夜夜刻在他脸上的神色掩盖了他本来的面容。
现在他昏睡过去,清隽的脸苍白如雪,眉头也是蹙着的。仿佛下一秒他又会睁开眼,从喉咙中发出略尖细的,引人发恨的话。
她惊骇地发现他鬓间竟混有几丝华发。
他在前朝势如破竹般登天梯,从连亲口念谕旨的机会都没有的小太监,熬到祸国弄权的两宦之一,只用了不到八年。但他其实只比她大十三岁,如今也未届三十。
三十不到的年纪,万人敬仰的位置,却生了白发。
她抿抿唇,他冲破桎梏用了八年,但毁掉这一切只需要一天、一晚上、一个时辰,甚至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