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不免想起当年那个闷热的夏日午后,她站在这间屋子里,面向母亲,一步步走上前去的情景。
她凝住了。她看向自己持针的右手,那手并无半点颤抖。文秀娟忽然意识到,原来自己竟然如此坚决!自己的生命之途,已经决然地往另一个方向去,不可能和姐姐重合一处了。巨大的悲哀攫住了她,这悲哀未必是对于姐姐,也未必是对于自己,而是对于此情此境,降临于已身的命运。她泪如雨下,把针筒搁在床上,蹲下身子抱头痛哭起来。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抬起眼来,泪目中看着姐姐,想起这些年来,文秀琳表现出的那些明确无误的善意来,尽管,她一向觉得,这是愚蠢且毫无意义的善意,并且归根结底是一种伪善。
也许就交给命运来决定。就像平时自己下不定决心时那样,随便想一句话,数手背上的骨节骨隙,数到凸起的骨节就去做,数到凹陷的骨隙就放弃。
姐姐你会不会死。骨节骨隙骨节骨隙骨节骨隙骨节。会死。
再试一次。
我要杀了你吗?骨节骨隙骨节骨隙骨节骨隙。不要。
文秀娟发了会儿怔。
姐姐我对不起你。骨节骨隙骨节骨隙骨节骨隙骨节。骨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