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霜点点头。

    窦宪见她沉默不语,显见情绪低落,有些后悔方才斥责的话说的太重,但又怕马上就哄她,她转眼便忘了是非。遂硬着心肠,只当不觉,讲起觐见的要点来,“到时候黄门引见,你一进屋便跟着我跪下,说‘臣女窦氏给圣上请安’...圣上若让你坐,记得推辞几次再坐下...他问你什么你再说,别随便开口...不管他嘴里怎么糟践刘恭,你都别跟着上脸,一概说圣上言重便行了...若圣上让你退下,你起身对着他往后退,一直到殿门口才许转身...对了,别抬头胡乱打量,圣上问话,乖乖地低着头...”他越说声音越低。

    履霜见他眼皮子似合非合,大概是困了,忙打了个哈欠,说,“我想歇觉了,等我醒了你再说。”

    窦宪轻轻地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履霜悄悄支起身子,在床柜上的金丝托盘里抓了一小把安神香,往近旁的文燕香炉一撒。香炉两耳上的三龙立时交蟠起来,旋转着吐出袅袅轻烟。

    窦宪本就精神倦怠,此刻闻着绣被浓熏,更是筋骨酥软,很快就坠入了沉沉的梦境。

    窦宪醒来时,四周一片黑沉。他往窗外看,天高云淡月半天,约莫是戍时了,兴许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