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没救了,怕是没撑到驻地,就已断气了……后头有人要抬开齐政,李庚年就像发了疯,怎么都不让……只知道伏在齐政身上哭……”
那哭声像是京城戏楼的班,彻夜不绝,像是要把人的魂都给哭落了。齐昱站在人来人往的军帐里,空茫地望着齐政满身是血的尸身,觉得周身空气都像是带着针,正在不停地,用力地扎着他,而头顶,像是顶着巨石,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本该是朕……”齐昱低沉道,眸中细碎的琼影,映着面前的温彦之,却又好似在看着别的地方,“原本,该死的,是朕……”
那一声声的痛哭刺得他耳朵生疼,目之所见,李庚年跪在地上,哀嚎着抱住齐政已如蒲苇般无力的身子,哭得撕心裂肺,好似在叫天,好似在唤地。
除了哭,此时还能做什么?
齐昱像个傻子一般站在那里,却是连一滴眼泪,都哭不出来。
因为此时此刻,最过悲哀的,已不是死亡。
——若说是太子要害死康王臂膀,才布下此局,便也就罢了。可齐昱却是很清楚,太子身边的洗马就是康王的眼线,如此大动作,康王岂会不知?若是不知,早在齐政出营之前,又为何要劝阻?是怕杀错了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