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很平静,像是勘破一切之后的解脱,大寂灭,复有大欢喜。
恍惚中殷染听见杂沓的脚步声,有人从她怀里抢走了父亲,她无力抗拒,也不想抗拒,她看着父亲离她而去了,她心中清楚自己是留不住他的。父亲是属于母亲的,他欠了母亲那么多,他在这世上苦苦煎熬了那么久,他早就想离开了。可她又听见昭信君的哭声,那么悲伤,在这一刻,她竟然觉得这个女人也是可以饶恕的了——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对这个女人的最大惩罚,也无过于此了。
父亲是那么温柔,父亲是那么残忍。
他把一切罪过都揽到了自己身上,然后,他便为着这罪过而死了。
斜斜的风将雨幕吹进了堂上来,烛火在风中飘摇,将每个人巨大而空无的黑影子投在荒凉的四壁。鹦鹉在梁上躁动,却因为脚爪被缚而只能在方寸之地跳跃,影子将堂中的光扑打成一块块晃动的碎片。有人抱住了殷染,带她远离了那血腥弥漫的地方,他一遍又一遍叫她的名字,可她不想回应。俄而他轻轻地剥去了她带血的衣衫,又小心地给她脸上伤处敷药,清凉又刺激的药,迫得她闭上了眼,发出了一声沙哑的、痛楚的呻-吟。
“阿染……”段云琅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