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转过头来,将这笑如春风的曾孙子盯了半晌,道:“你不是要去河南府了么?”
殷染脸上的笑容静住了。
他要走了?
……他为什么不能走?
一时间,膝下的茵褥都仿佛撩进了骨髓,撩得她浑身发痛。她想起他说过的,在黑暗无边的夜里,在不可知的意乱情迷之中,他说,他不走了,当真不走了。
她觉得自己很好笑。
床上的话,无论如何,都不可当作承诺的。
更何况,还是个孩子,在床上说的话。
段云琅没有去看跪在地上的人,只道:“是,忠武军那边来了信儿,父皇放心不下,让儿臣去看看,也算历练历练。何况儿臣在程夫子处,也实在是学得腻味了。”
太皇太后便眉眼都笑起来,“这样好,好,给你父皇分忧。那几个观军容使都是高仲甫的干儿子,不像话,太不像话!”
长安三大内里,大约也只有这一个地方,这一个老人,敢这样坦率无忌地提神策中尉高仲甫的名讳了吧。
太皇太后一人独居在偌大的兴庆宫中,平素十分寂寞,这回便特意拉了这两个晚辈用晚膳。殷染原想推辞,那名唤鹊儿的宫婢却偷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