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全的老妻顾婶笑着迎了出来:“小相公可算回来啦,那老木橛一直在叨噪呢。小相公要不要再吃点什么?”
“不必了,温习温习书就睡了。”
何涣转身进了自己房,关起门,才长舒了口气。他不想点灯,走到窗边桌前,坐在漆黑里发呆。外面有些月光,窗前种了一丛细竹,还没换新叶,白天看着有些枯乱,这时映在窗纸上,竟像文仝画的墨竹一般,清俊秀拔,满窗逸气。看着这夜色窗景,他的心神才渐渐平复。
就像这竹子,他自小就有股拗劲。他祖父何执中曾是朝廷重臣,官至宰相,他完全不必苦学应考,按朝廷恩荫之例,便可轻松得一个官职。他却不愿走这捷径,几次将恩荫之额让给亲族,情愿以布衣之身赢得功名。
这两年,他一直在开封府学勤修苦读,别无他想,一心应考。可谁料到,这几个月竟遭逢这么多变故,简直如杂剧中编造的戏文,几生几死,看今天蓝婆家情形,恐怕还没完结。
窗纸上的竹影微微摇动起来,可能是有些小风。
何涣独坐在窗边,并没有点灯。他虽然钦慕范仲淹“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之襟怀,但并非那种凡事都能处之泰然的人,看到竹影摇动,他的心也随之摇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