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了一清早,临近午间时分,又碎碎地飘了起来。院里先前还有热闹留下的脚印,下了一刻后,就被银粟遮去,没入寂静中。白念枕着手,侧卧在铺了貂绒的躺椅上,眼皮半阖,望着香案上的紫铜炉出神。
千头万绪就像香炉嘴里吐出来的雾气,丝丝绕绕,缠得人心烦意乱。白念索性阖上眼,屋里头暖,这一阖,竟也昏沉地睡了过去。夜里做了梦,梦里火光滔天,烟尘刺鼻,焦黑的房梁轰然坍塌,直直压在一身青竹色的妇人身上。白念十指紧紧攥着锦被,指骨处突起,泛着白,她双眼紧阖,眉头拢蹙,额间的碎发沾了汗,像是浓墨落在生白的纸上。亏得流音晃着她的肩,多喊了几声,否则这一觉睡去,还不知憋出甚么病来。
外头的天彻底黑了,白念起了一身汗,清冽的风从格扇间灌入,冻得她打了个哆嗦。流音端来热茶,递到她手里,又捻着帕子拭去她额间的细汗:“小姐可是梦魇了?”
白念双手捧着茶盏,一口口抿着温热的茶水,愣愣地点头,燎白的嘴唇一张一合,缓缓说道:“我梦见大火烧了宁家,焦黑的房梁砸在一青竹色衣裳的妇人身上。”
流音拭汗的手一顿,半蹲着身子去瞧白念,只见她双眼通红,气息有些急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