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胆子小,当着大奶奶,三奶奶,偶尔说声“那天跟你们二太太打牌”,都心虚,像犯了法似的,怕人家当作又跟她搬是非了。
“看见大太太没有?”银娣问。
“坐在那边。”
“大爷来了没有?”
“不晓得,大概还没来吧?”一提起大爷都把声音低了低,带着神秘的口吻。“嗳,你看粉艳霞。”
那女戏子正从楼下前排走过,后面跟着一群捧场的。她回过头来向观众里的熟人点头,台前一排电灯泡正照着她一张银色的圆脸,朱红的嘴唇。下了装,穿着件男人的袍子,歪戴着一顶格子呢鸭舌帽,后面拖着根大辫子。
“这就是刚才那个?打着大辫子,倒像我们年轻的时候的男人。后头跟着的是他家五少爷?”
“嗳,说是老五跟今天的戏提调吵架,非要把她的戏挪后。”
“不怪他们说是儿子们一定要唱这台戏。请了这些大角儿来捧她。从前是小旦,现在是女戏子,都喜欢打扮得不男不女的。”
她看见她儿子在楼下。从远处忽然看见朝夕相对的人,总有一种突兀感,仿佛比例不对。其实玉熹长得不错,不过个子小些,白净的小长脸,鼓鼻梁,架着副金丝眼镜,穿着马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