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一辆空车停在他们面前。
嘉允坐好后报了个地址,司机回过头一脸茫然道:“姑娘,这也太远了,都出城了,我六点还得交班,不然……”
顾千禾偏过头,从钱包里掏出一迭红钞,大约有八九张,径直递到前方。司机原先那双惺忪朦胧的睡眼霎时雪亮起来,笑咪咪地接过钱,再没有第二句废话。
中途千禾睡了一觉,醒来眼前已经是一片芜杂的荒景,天光乍亮,明晃晃的日光照在崎岖坎坷的烂泥路上,车身一阵阵地晃。
“什么破地方。”他嘴里嘟囔一句,转头靠在椅背上。
他敛眸看着窄狭的出租后座,直直下垂的睫毛轻轻颤动几下,喉间发出猝不及防的笑声,“原来你们是在这里认识的。”
可当出租车停在那所特殊学校的门口,顾千禾的笑容霎时僵在了脸上,他想起那个雨夜,想起那个男生耳朵上佩戴的陌生器具。在嘉允准备下车的前一秒骤然抓住她的手腕,冷着脸诘问道:“他是残疾人?”
这种毫不掩饰的鄙夷狠狠刺痛了嘉允的心,那细针一样的叁个字钻进她的耳道,令她无言申辩。
就像是猝然被人拉到日光下,嘉允的脸色忽而呈现一种失血后的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