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临星生怕是幻觉,扣着奶奶手腕,吊着一口气,像等着赦免的罪人,等一次脉搏。
顾海宇见状,低下头,耳朵贴在老人心口上。
噔。
很轻,很缓的一声。
是心跳的声音。
一瞬间,顾海宇百感交集。那心跳声给他的感觉,就像他浑身冰冷地在产房外,在朝阳里听见弟弟的啼哭;跪在宝相庄严的佛像前,敲响第一下木鱼。师父说,渡人即是渡己,他似乎隐隐约约窥见了一角,但又像抓不住的水流,转瞬即逝了。只剩下浑身的汗汗和酸酸的手臂,以及痛痛的脸。
穆临星从抽屉里拿出药给老人含住,拿出手机叫了救护车。
顾海宇新奇地发现,他哭了。和老弟以及黄河远那种呜哇呜哇地哭法不同,他哭的时候面无表情,很安静,像是一条被拧到极致只能榨出一两滴水的湿润毛巾。这哭法实在没意思。
“小垃圾,”顾海宇抬起长腿,踹了他小腿一脚,痞笑道:“哭出点声音给我听听。”
穆临星抹去眼角的泪,才抬起头来,低冷地问:“我奶奶变成这样,和你有关吗?”
“可能无关,”顾海宇想起他踹门那一脚,“也可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