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从恩情到仇雠,真是个神奇又顺理成章的经历,没有想到从不爱,到依赖,到心悦,再到憎恨居然就发生在十数年的时间内。沧海桑田,流年偷换,人心之变甚于草木之衰。
天气一日比一日和暖起来,她重新开始描眉打扮,用自己最美丽的样子迎接即将到来的死亡。甄洛想,就算等不来赐死的旨意,她也会自行了断,趁着春暖花开。一生流离动荡仿佛总在数九寒冬中煎熬,这些都没得选,可是死亡可以,她想葬在百花之中,芳香馥郁裹着躯体,清清静静地获得安宁。叡儿是他的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就算他厌弃自己,叡儿定然安稳无虞。
还好,他给了一个果断的了结。一杯鸩酒,一把匕首,一副白绫。
哪一个会死得比较美?她笑着问前来宣旨的小黄门,小黄门不敢抬头,惶恐地摇着头,并不愿回答她。
她选了一件朱红色的深衣,着在身上,疏上了灵蛇髻,描远山,点绛唇,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美好的皮囊是此生的负累,却也是上天的最大恩赐,若不是它,此生又该是什么样呢?想了又想,突然忆起了那个皑皑雪天,她答应过另一个人,下一世等他。想了又想,此生已残,下一世换一个活法吧!
于是,拿了一个写着他诗句的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