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球里的青烟似浓雾倾倒,成了一张薄薄的轻纱遮蔽在众人的面前。
看不清皇帝的神色,只是目光落在他团福纹暗青色袍子上,便见金线盘起的纹路不知为何有了水波的浮动,一阵一阵,一圈一圈,似涟漪随风而动,漾起细碎的、扎人瞳仁的短芒。
细看之下,才发现,原来他紧紧攥着交椅扶手的手用力到微微颤抖:“朕身为天子,承担孤寂是必然,安享太平富贵的楚王自然不会懂。”
李岩轻轻啧啧了两声,声音却如冷石碎裂后的如刃锋利,穿破了阴翳,凌空而来:“皇兄不以为这就是报应么?发妻嫡子被你舍弃了,也注定了白氏的取而代之会让你所有的子嗣都留不住!”
“留不住啊……”
缸子里的碎冰尽数化去,最后一抹清凉在陡然惊起的怒火里散尽,空气又渐渐变得滞闷起来。风仿佛凝起了被雨水冲散的血腥气,掠过火把的炙热扑进殿中,扑向每一个人的面孔。
“你放肆!放肆!朕的事岂是你们这些人可以议论的!”皇帝如受重击,重重跌坐在交椅里,连声音也仿佛沾染了被烈火炙烤过的,带了不属于这个时节的干涩与血腥气,是粗哑而沉落的:“怎么,楚王今时今日就是为了来教朕怎么为君、为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