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化开、渲晕、交融,她的肤色被衬得益发地稀薄。越出唇际的红,被她用指尖抹开。像吸了血的鬼魅,疯癲妖异,一口没来得及嚥下的血,就那样滴下——就算化为鬼,她终究沦落同母亲一般不幸结局的女人。
露靄记得,母亲最后在安寧病房的那些时日,作女儿的她,总不愿去医院探视。她抗拒见到那样的母亲——被手术和化疗折磨地不成人形,反覆復发的病魔,将一个美丽雍容的女人,一夕间变成苟延残喘的怪物。发病后,母亲变得无可救药地虔诚,不只一次告诉过露靄,会有这样的下场,全是她的报应,「这都是我的现世报呀。」可即使如此,母亲仍然将大笔的钱捐去祈福,一遍遍执着地抄着经,祈祷自己的信仰能替自己带来奇蹟。
当然,奇蹟并没有降临。在最后一次去见母亲时,神智早已错乱了的那女人,突然用瘦骨嶙峋的手,用力地抓住露靄,对着空无一物的墙,歇斯底里地懺悔道歉,又哭又叫着自己不想死。
那样的母亲,可悲地令人厌恶。露靄当时冷酷地甩开了母亲的手,对她说:「如果是我,倒寧愿去死还比较痛快。」
她望着镜子里与母亲酷似的脸庞,浑噩地想着,说不定,这是母亲临死前对她下的诅咒。
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