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应忱并不给她再去细思的时间,一个个问题紧跟着抛出,如尖刃利矢,不留丝毫喘息之机。
“昨日审案时,秋大曾说,庐阳县令审案时,大老爷着人打制长刀伪冒物证,将此案草草做结,这样大事,总非姨娘一人能做主遮掩得过罢?”
龚姨娘冷笑:“我既是老爷宠妾,费些银子,总能使得动老爷身边的体己人罢?有有什么疑惑的!”
她说得仍旧理直气壮,可钟应忱一番梳理,早已有旁听的觉察到了不对,锦衣卫中便有人问:“笑话!你一个妇人,能使得动小厮,难道还能左右庐阳县令办案不成?”
钟应忱从暗处跨步出来,不去理会龚姨娘陡然悚然惊恐的神色,将两张单子放于案上。
“此次往庐阳,本官又着人重新查验沉水的船只,与当日周家定船时下的单子相比对,却有件趣事,这上头定下的官船明明是大件杉木,可做整船骨架,可当日的沉船却是数根小材以铁环束之,偏那铁环缝隙极大,是故意做了让人方便撬开的。”
钟应忱将那订单按在桌上,抬首直直望过来,两目对视之际,龚姨娘觉察出了久违的胆寒。那双眼睛,明亮,剔透,有神,跳跃着森冷逼人的寒焰,像极了记忆中的谢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