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琴姨!"贵子道——他们剃头行的自知身份低贱,见了窑子娘儿们,甭管多大年纪、是美是丑,一律都得叫姨。他结结巴巴地说:"您抬举!凤娥死、死得不明白!我去问两句话,问完就就、就走!"
他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两腮却咬得紧紧的,双手在肥大的裤管上攥来攥去,膝上一弯就要跪下,把话说得很坚决:"您行个方便!"
晚琴慌忙去搀扶,只好道:"我引你去房里,最多两句话的功夫,千万别叫人发觉,不然我又要吃鞭子。"
看准了院中无人,二人悄悄上了楼,王老烟是早已等得不耐烦了,连声高叫:"人呢?"
晚琴强撑着笑嘻嘻地陪了不是,她心中有惧、手上就没准头,斟一杯茶,泼出去的有一大半。王老烟的太古灯烧得旺旺的,已经打好一个烟泡,他斜在榻上将烟枪凑在唇边,也不急着吃,冲晚琴招招手,指着自己怀中:"来孩子,别怕,坐这儿。"
她正踌躇着,贵子快步上前请了个安,王老烟见他颇为知礼,也没恼,问道:"新来的茶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