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太后在南炕上坐着。早前她透过咸若馆里小隔间的门,曾远远瞧见过太后,那时候她穿着礼佛的法衣,也没看见正脸,满以为是有了点年纪的妇人,今天才算正面遇上,也许是作养得好,单看样貌太后不过三十五六的模样。只有眼下微微起了一点褶子,那肉皮儿还是紧实的,鼻梁上略有几粒雀斑。
进了宫别发怔,磕头准错不了,月徊悟出了保命的良方儿,立时在太后脚踏前跪下了,“奴婢月徊,恭请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她是有意舌头拌蒜,月徊那两个字说得含糊,太后像见了西洋景儿,纳罕说:“夜壶?这是什么名儿!”
月徊怔了怔,包括慈宁宫所有人,都一同怔了怔。最后她只得小心翼翼更正,“回娘娘的话,奴婢叫月徊,不叫夜壶。”
就是说了,世上怎么会有人叫夜壶呢,太后没好气地哼了哼,“叫什么不要紧,要紧的是差事当得好啊,梳头以往都是太监的活儿,没曾想,到了本朝本代,竟还出了个梳头女官。”奚落完一顿问她,“听说你是梁遇族亲,到底是哪路亲戚,这么委以重任,都安插到御前去了。”
太后是句句带刺,月徊本能地觉得这人不好。可人家是太后啊,官大一级压死人,太后要是和她过不去,她准得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