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不记得自己怎么和堂兄一家告别,又是怎么回到客房。再回过神时,耳机里传来室友的声音。
“嗨?”愉快的语调,带着一点点困惑。
额头一抽一抽抽地痛,冷汗浸透了里面的T恤,罩在身上黏糊糊的。
客房就在他原来房间的位置,正对着庭院。院门口就有一盏路灯,就在不久前,他和堂兄春民志德在路灯下告别。头顶落下的光线,把他们脸上的皱纹照得格外深刻。
十几年前还没有路灯,路还是青石板,对面小卖部门口悬着一颗黄色的灯泡。
而现在,黄色光线隔着窗帘依然强烈。飘忽的视线里,房间里仿佛灌满树脂。一切都在凝固,呼吸,思绪,汗液,肢体。树脂冻住,时间停留在昆虫窒息的那一刻。他极力放缓呼吸,听见耳边有人在问:“你还好吗?”
同样的话语。
她抓着他的手,一边奔跑,一边急促地问。
天色还没有暗,呼吸带起腥气。她的手冰冷又潮湿,蓬松的马尾在脑后打转。
画面一遍遍地回放,有种恶心的甜蜜。
“不好。”他轻声说。
心底渐渐升起怨意。明明是两个人的遭遇,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