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师是陆行州回国之后难得喝过一杯的男人。

    他是教体育的,平日里拿着无关紧要的薪水,教着无关紧要的东西,不露痕迹地实现着自己无关紧要的人生价值。

    他爹林湛是九十年代北城有名的走私犯,年轻时呼风唤雨,如今老了却只能被统一划分在老混混的行列里。

    老混混心怀愤恨,入狱十六年,林老师不常去看他,说到底,他烦他,老家伙下边的东西不中用,直到现在也没能想起林老师到底是从哪个女人肚子里蹦出来的。

    林又夕觉得自己命运多舛,拉着陆行州吹下两瓶酒,就开始有些伤春悲秋的情绪。

    他说:“陆老师,我有时觉得,自己这条命真是硬得有些不合时宜。你看我虽然长得孔武有力,但其实内心十分脆弱,往树下一站就有黛玉惜花的忧郁。但我没法儿跟人抱怨,因为我是好公民,我喝一百度开水也泡不化的毒牛奶长大,工作之余就爱抽两口没有工商许可的冒牌香烟,寂寞空虚了从不祸害社会,只睡有原则有信仰、不收钱绝不上床的明白姑娘。”

    他这话说得脉脉含情,就像他深刻的五官,看起来浓墨重彩、爱憎分明。

    陆行州抬起头,从烟雾缭绕里辨别出林又夕眼泪与哈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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