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了,一路上感慨万千。前些天纪大肚子还是手握重兵,说一不二,转眼就丢盔弃甲,变成了光杆儿司令,能保住一条命就得说烧了高香。那些个枪、那些个钱,连同那座气派无比的督军府,全都改了名换了姓。想来广厦万间卧眠三尺,千顷良田不过一天两顿饭,纵有满屋子的绫罗绸缎,出门也就是那一套衣衫,看来没钱没势也未见得是件坏事。正所谓枪打出头鸟、刀砍地头蛇,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在南门口卖卦吧,别再妄想天上掉馅儿饼、醋碟、酸辣汤的美事了。
济南府距天津城可不近,崔老道来的时候车接马送,一左一右两个挎着盒子炮的卫兵伺候着,派头那叫一个足,如今只得撵着步子在路上行走。本来腿脚就不利索,别人走一天他得走三天,又不敢走大路,大路上动不动就过兵,万一赶上两军交战,枪子儿没有长眼的。所以这一走工夫可就大了,只能估摸着东南西北的方向,翻山越岭专走小路,逢村过店到了有人烟的地方,靠着老本行摇铃卖卦,对付着挣口吃喝。就这么饥一顿饱一顿的,头没梳脸没洗,身上道袍千疮百孔,脚底板磨出好几个大血泡,赶等到了家,人都卷了边了。他这一趟出来的时间可不短,不知道天津城出了多大的乱子。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