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顺帝仙归后的第二十个年头,一去而不复返。
自那以后,天下渐渐步入动乱,似乎就连坊间歌舞都逐年失色。待到元光十四年,裴钧手中仅有的实权已无力抑制内乱的蔓延,不免几度上疏痛陈时弊,然而内阁依旧充耳不闻,甚至找出诸多借口指摘他窃权弄柄。
他鼓动姜湛干脆罢黜内阁以止政法,断言只要一切重整,江山万象仍有回转之望。可姜湛却姑息迟疑,似乎仍对薛张存有侥幸,更或许是因为忧惧裴钧独揽大权而不敢放手,终于错过了挽救大局的最佳时机,以致裴钧曾经的预言,终究尽数应验。
新政还是败了。盐户、军户频频发乱,四境征人芦管声起,山河政令善变、府道民不聊生,贪墨横行、冤抑无道,一连两年,各地入京的税赋总额竟不足六百万两,屯仓余量也不满百万担。可朝政捉襟见肘之时,塞外夷兵正虎视眈眈,宇内群臣又束手无策。晋王的再度出征被骂为聚兵思变之举,张岭一朝忽而栽倒在宫道上抱了病,薛太傅也自请重罪引咎致仕,蔡氏更乐于将责任塞给前二者,满朝上下再无一人来收拣动乱,镇日上殿,都只顾争闹推诿。
姜湛因此忧虑如山,病倒倦勤,养疴深宫,一日梦中惊醒,惶惶然问裴钧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