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阖上隔扇,宽衣入浴去了。
连日的疲倦沾了水,好似融进散出的热气里。裴钧坐在加了香膏草药的暖水中,狠命搓了身上几把,大感松活,随即叠手趴在浴桶沿上,安静地看着董叔替他收拣臭衣,竟一时觉得回到小时候似的,懒洋洋支了声:“您老别收了,扔了就是。这些衣裳再洗我也不乐意穿了。”
“那不也要收了才能扔么?衣裳自己又没长脚。”董叔絮絮叨叨从架子上拉下他脱掉的里衣,瞅着他叹了口气,抬手一抖衣服,“有时候瞧着您哪,真就跟没长大似的,可您一站起来往边儿上一走——嚯,又是个大小伙儿了。这一年年瞧着身上补褂也穿得不一样,换得我眼睛都花了,都快记不清了。”
“那哪件儿最好看哪?”裴钧笑盈盈同他闲扯,在董叔面前,只厚了脸皮把自己当成个尚有姿容的鲜衣少年。
董叔皱了花眉一想,还真答他:“还是如今这红的好,瞧着人精神;也不像从前蓝的绿的,看着冷情。”
裴钧本向后靠去桶壁上,连肩都没入水里,此时听言却坐起来一些:“我从前冷情?”
“可不是?”董叔瞥他一眼,压低了声儿,“您去京兆司都两年了,一路上得过多少回瑞王府呀?几时进去瞧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