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穿的有得一拼,我不会认错。他穿梭风雪的背影我也不会认错。因为那给我的印象太过深刻。
看到他我总是想起桥洞下那些被酸秀才称为“甘于平庸”的人。那是酸秀才最瞧不起又最同情的人,也是他最不想成为的人。
我低头帮账房先生捡起脚边的伞,伞面开出叠叠的石榴花来,如同揉皱的红巾。我翻手时无意觑到上面题的字。
“——待浮花、浪蕊都尽,伴君幽独。”我心惶惶戚戚又惶惶,不禁念念有声。
字迹清瘦,像站立不稳容色憔悴的老人。不似我以往见过的任何令我印象深刻的字迹。
“这位先生,”我急迫地上前一步,将手里的伞递过去,指着伞面上的字脱口,“请问……”
他伸出干枯的手要接我手中的伞,听到我的声音后缓缓抬起头来,错愕且震惊地望着我。面色霎时惨白。
我听见自己喉头一哽,如同吞下一颗刚从火堆里取出的煤球。蓦然窒息。冰刀蹚那火海,再戳进心口,霎时间痛得冒血泡。
景弦及时扶住了我,我才没有径直跌坐进雪地里。想来我如今的身子已受不得这浸骨裂心的寒。
瘦骨嶙峋,苟延残喘。面前的人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