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山里。埋葬了亲人,他回到金府所在那条街,从所见所闻中推测唯有前往北平才能雪恨,于是转身把刀扔进垃圾堆,走到街口,始觉茫然。
上海海上,与煌煌旧都相隔万里,何其之远。
他等到黄昏,女孩如常下车,跟他分享食物和好天气,他昨夜挖土埋人,眼下手脚都酸得没骨头,坐在阶上仰头,霞光万道刺穿他身上最后一丝力气,他疲惫不堪,眯起眼对她说:“借我点钱。”
原来大家闺秀也会看人脸色,女孩看出他神色不佳,怔怔后退一步,很快地点一下头,“你等着。我回家拿零用钱。”
却没等到,是乳母送钱来,薄薄一张钞票放到他手心。他想问,却不知如何下口,乳母解释道:“少爷房里出了些事,今天还在闹,小姐走不开。”
陈嘉扬站起来,“替我转告,我会还钱。”
简直滑稽,他是在前往浦口的渡轮上才发现,竟然忘了问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