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她柔肠百结,口里面上却一丝不乱,只细细劝道:“妈旧日说过,万事皆有缘分。若有什么,也是缘法使然。既如此,何必伤心?虽有尽人意这样的话,到底如何,总也要瞧着天意的。”
如此这般劝了半日。
若是往日,薛姨妈便不点头称是,也须缓和过来。然而今番非同往日小事可比,哪里能轻易放下?她听了这许久,也不过惨然道:“你这孩子,只拿话宽慰我罢了。现今哪里是什么缘分,分明是人心!往日你说这金玉缘分未必作准,我却不信,只说姐妹多年情分,原是深知的。不曾想……”
“妈休要这样想,姨母从始至终,原是一心一意的。”说到了这里,宝钗也顾不得女儿家羞涩,且不含糊其事,只垂着头低声道:“只是婚姻大事,哪里是姨母一人究竟说定的?老太太是一遭,自不必提,就是姨父那边,怕也未必应允的。”
薛姨妈原是世情经历过的人,这会儿渐渐冷静下来,哪里还不明白,当即含泪道:“你说的不错,原是我糊涂,没得竟误了你这许多年华。”宝钗原是为此焦心过许多光景的,虽是身处局中,却早已熬出一番剔透肝肠,只低声劝慰。她自来聪敏,又极能体贴人心,有知情达理的,竟也将薛姨妈渐渐劝得回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