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线。
立在他身后的莲生,悄然屏住了呼吸。
她喜欢看画,喜欢看人作画,在寺庙,在洞窟,见过许多画师作画。那些画师画起画来多是一样的情形:要先用一张画好了的样稿,沿着墨线打满洞洞,将样稿覆于墙上,扑以白-粉,待得揭下样稿来,那白-粉便透过洞洞,在墙上留下图形,方可以依形描绘。那张样稿,叫做粉本,画壁画的画师,每个人都存有各种佛与菩萨的粉本。
而眼前的柳染,全然不同。
他根本不用粉本,甚至完全没有打稿,就那样挥动墨笔,行云流水地在白壁上画下图案。
宛若心中有佛,随笔而出,一切都已经深刻在他脑海,每个细节都清晰分明。莲生眼睁睁地看着那支笔端凝如山,柔顺如水,龙飞凤舞,片刻不作停歇,只在那壁上尽情挥洒,宛如贯注了神性一般稳健,灵动,华美绚烂,气韵天成。他连笔法都与其他画师不同,不是先画面庞,竟是先画眼睛,几笔勾出眼眶、眼睫,再以浓墨填画眼珠、瞳仁,一双神采奕奕的明眸,便满怀慈悲地俯视着莲生。
有些事物的诞生,就是为了让凡人膜拜的吧?完美无比,精致无比,高大无比,威武无比。本来极平凡极低贱的沙石,在这尘世间不知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