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了身, 并非净了心。皇帝的司寝女官,李禄还没有胆子大到敢染指她,或者亵渎她的地步。他微微别过脸,不一会儿,只听哗啦一声撕, 她似乎是撕了张狗皮膏药,空气中唯有她咬牙吸着冷气的喘息,和那浅浅的蟋蟀鸣叫。
李禄想起来了。她中午被那鎏金屏风砸到肩膀,想必此时肩痛,所以弄了片膏药贴来止痛。他看她贴的格外艰难, 又找不准地方,往前两步欲要帮忙,又止步,跪到了原来的位置。
她将膏药贴到肩头,轻扬揉腕, 再撩臂,却是穿好了衣服。
凉风习习的夏夜,她维持着那么个姿势,就那么一直坐着。李禄跪在她身后墙角的暗影里, 亦是沉默的跪着。
李禄猜她或者是在想家,想父母,想那被囚禁在长春观里的妖后陆轻歌。才十四岁的小姑娘,家族落罪,从大家闺秀沦为宫中婢女,没有人能受得了那种落差。
罚跪,罚清扫校场,罚一样样揩拭兵器库里那琳琅满目的御用兵器。这校场,有很多年,只是属于李禄一个人的专属。他习惯了一个人寂寞的呆在这儿,夏听凉风,冬看落雪,以水为墨,在一块块青石壁上习字。
但从这夜起,这校场上多了一个人。
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