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总是下个没完没了。卢信良去寿安堂又探了探他被府中两儿媳妇气得病倒不起的母亲卢老太太。
“母亲!”
卢老太太厢室的床榻边上有一架黄花梨嵌螺钿盆架,架子上,掐丝珐琅莲花寿字面盆摆在那儿。
卢信良修身玉立,俊面冷漠,一边装作漫不经地在盆子里拧巾帕,一边转过身,轻轻地坐在床沿边儿上。
把那方拧好的巾帕仔仔细细往母亲额上一搭,然后,薄唇紧抿了半晌,终于,他说——
“悄悄把她处置了吧……”
声音非常疲惫低沉地,意思是,这件事上,算是他此生所做的最不君子、最不光彩的事儿。
为了家族荣誉,为了一颗宽厚不忍之心,暴露了他的“伪君子”属性。
还是给那个可怜却又令他们失望寒心无比的大嫂孟静娴——给她一个干干净净卢家大儿媳妇名分吧!
这算是他们家对她的最大仁慈。除此,他想不出还有何种更好的解决办法!他想不出!
卢老太太没有说话。
镌着“大吉大利”的葫芦挑杆落地灯,四周垂挂的流苏风里轻摇。晕黄的光,透射在卢老太太的脸上,以及视线所在的撒花床帐的帐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