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然的胸口像被一块巨石压住了,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他本能地抗拒贺致远的观点,伸手在空中比划,努力想要诠释自己的看法:“家庭本身当然是有价值的,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想要成家了!它……呃,它是人的生命中最重要的根基,是一种归属感,父母、孩子、亲戚,都是幸福的来源。我觉得,它肯定是比事业更重要的……”
可令颂然惊恐的是,他无法说服自己了。
也许是贺先生的语气太冷静,陈述的节奏又太稳定,对比之下,他这边只剩明显的慌乱与词不达意。他赖以生存的信仰在这一刻受到了强烈冲击,变作一层单薄的玻璃纸,也变作一句只能在口中反复叨念却难以令人信服的空话。
颂然深深感到害怕。
贺先生怎么可以这样想呢?怎么会有人这样想呢?难道有家的人…就一点儿也意识不到家的珍贵吗?
他紧紧抱住了枕头,想从温暖的羽绒里汲取一点力量。
“颂然,我认可你是一个好邻居,但在家庭观念上,我们的人生经历不同,不可能达成一致。我们给予彼此一些尊重,暂时求同存异,可以吗?”
贺先生带着一点淡漠的嗓音飘进了颂然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