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他年轻时如何强势,一生辜负了多少女人,可当他老去,却只能求自己的儿子,这个继承他生命的儿子,比他更有能耐。
人都快死了,他已挣扎一世,人一死,恨便到了头,找不到人去恨了,将死之人总是横行霸道,他们击溃活着的人心中最后的屏障,将他的愿望强塞给他。
韩晔星眸悲悯,在父亲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地单膝跪了下来,他没有哭,只是应了句:“……好。”
韩幸瞬间绽开笑意,他已满头白发,浑身伤痕,年轻时那种绝代风华半点都瞧不见,在北郡府时的威严森冷也悉数都消失,他对韩晔道:“晔儿,古晋国的理想于我,不过是能夺回她的筹码……于你,却是不同,即便我对不起的母亲,可你,是我最优秀的儿子……”
他说完这句,已是再无遗言可说,忽地像是看见了什么,眉目柔软,直视着前方的火光处,喃喃道:“……那些虞美人……红的是你……白的……是我……珊儿,等、等、我……”
他的手朝前伸出去,带着无限的祈盼,韩晔喉头一梗,伸手去接,却只握到父亲重重垂下的手。
韩晔眼眶一热,低下头去,所有人都已跪下,只能听见风卷着火的声音,吞噬着一切活物、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