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人,那一汪泪,卷在睫梢,盈盈的,仿佛新雨过后枝梢嫩叶上一滴,几欲落下,却又不落。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皇帝心里有气,那股怒意立时翻腾起来,一双撑圆的眼睛直直盯她:“陈阿娇,你胆子不小,敢质问朕?堂邑陈氏——朕何时亏待过?你父亲、你母亲,端的好日子不过,琢磨要撂翻朕的江山!朕是圣人?朕不怒?!”
陈阿娇像被雷电触了灵魂,立在那儿,一袭缟素此刻反倒像包裹枯木的烂布条子,她的眼睛陷的极深,愈显眼窝空洞,少顷,才走向皇帝:“陛下,您胡说!我不信!我不信母亲会这样做!——这是高祖皇帝的天下呀!我刘姓汉室的天下呀!”她的眼泪泄了闸一般流下,不像宫里中规中矩的女人,在圣驾面前,端庄合宜。她此刻全然是疯了!
皇帝想到这事背后另有一张王牌——陈午与馆陶乃是打了临江王刘荣的名号,招兵买马,私结权臣,可想见他这位“岳母”心里终归对刘荣有别样的盼望,又及……当初卫子夫呈上帛书一事,到底露着一些当年陈阿娇与表兄刘荣之私情,因此益发恼怒,见陈阿娇这般恹恹的样子,更是心烦——
怎能确认她不知其中内情?
若然覆权得力,她……依然是中宫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