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李氏躺过沾了血污的寝具替换掉。待收拾完,他俯□将榻上的桓姚抱了起来。
才抱起来,便觉得她比起前些日子又轻了好多。桓姚的身体底子太薄弱了,仅仅前头十几天,都已经让她如此虚弱了,无法预想,今后毒发更剧烈的时候,她又会变成什么样?七十八日,一想起这个期限,他抱着桓姚的手臂便不由一紧。
十七年的人生至今,他是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恐惧。瀛山荀氏,原本在他心中只是个遥远的传说,但今日亲身体会到自身与荀詹力量的差距之后,他对这个荀氏与荀詹本人已经无法再质疑了。因此,这荀詹所说的“本该命绝”的断言,便成了他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
他从不信命,就算从前看到自己一生庸碌平常,最终丧命于流民之乱的历史记载,他也从未灰心丧气过。可如今,在桓姚身上,他却头一次无法再那么笃定,七十八日太长,他怕她熬不过去。
走到床边,知夏将被衾掀开,桓歆弯下腰准备将桓姚放下,在这单薄瘦弱的小小身躯离开胸膛的下一刻,他竟是有种强烈的不舍。
知夏见桓歆半弯着腰双手托着桓姚,半晌久久不动,不由疑惑地喊了声,“郎君?”只以为桓歆认为床上的布置有不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