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教导太子,如今的清宁宫里,终于连一个熟人都已经不见,除了时常入宫看她的善化以外,在她生命中多多少少曾占据过一点地位的人,都已经先后离她远去。就是要思念,一时间也不知该思念谁好。
“你会活得好好的,”似乎有个人在她耳边说,“就算朕死了,你也一样会活得好好的……你就是这样的人。”
她还记得说话的人,可却已经忘了他的声音,在他死后,她好好地活了三十年,三十年实在很长,长到关于他的回忆,已经渐渐从她脑海中消磨,她已经忘了他的长相、他的声音、他的气味、他的喜怒哀乐,他在她脑海中只剩下一道淡淡的身影——但,终究有些残余,是忘也忘不了的。
窗外一阵风吹过,徐循没忍住,又打了两个喷嚏,恼人的微热蔓延上来,缠卷着四肢百骸,这一回烧虽然低,但却是连指尖都透着疼,心跳响在耳边,一声一声,她很快伴着热度昏沉了过去,在梦与醒的边沿挣扎。
‘这个是我送给徐循的。’有人含笑的声音,‘——我们间不用这样虚客气。’
‘总是这么宝里宝气的。’有人朗笑着说,‘以后就叫你宝宝好不好?’
‘徐循,你——你——你是要气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