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过他,谁还我钱?”
“我。”杜春晓笑容满面,“我来还。”
【2】
扎肉揭掉脸上的一层皮,内里真实的毛孔才得以畅快呼吸。风里裹带的雪子刺在皮肉上,冰硬的疼。扎肉有鲜明的黄皮肤和一头白发,但五官很年轻,眼神朝气蓬勃的,耳垂微卷,人中直长,系菩萨的面相。他坐在一家面摊上,用肿得像馒头的两只手端起汤面大口吮吸,发出的声音像食物在他嘴里唱《闹春花》。面碗很烫,在寒夜里冒出乳白的蒸汽,它们化自碗边上、锅盖缝里,伸出一只妖手,召唤饥肠辘辘的过客。
然而杜春晓跟前的面碗却是满的,自抽烟成为她进食的一种方式开始,食物便很少能打动她的肠胃,但扎肉乐观的吃法令她安心。食欲反映一个人的求生意志,吃得下的人往往对未来比较乐观,哪怕两只手都被钢钉斩伤筋骨,痛过嚎过之后,便照样端起碗来。
扎肉之所以被唤作“扎肉”,皆因他健壮结实的身躯如一块被捆了稻草绳的红烧肉,又胃口惊人,吃多少都不见饱,这在富贵人家是喜事,扎肉胎没投准,偏偏生在穷苦人家,为一块葱油饼都要跟兄弟姐妹打破头。爹娘看他们斗得狠了,便要挑出一个杀鸡儆猴,往往挑中身材最彪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