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年来他从来对她没有什么指望,而她现在忽然心软了,仿佛被他摸着一块柔软的地方。她也觉得了,马上生气起来,连自己儿子都是这样,惹不得,一亲热就要她拿出钱来。
她岔开来谈论亲戚们,引他说话。他有时候很会讽刺,只有跟她说话才露出来。
“那天大爷去了没有?”他们还在讲那天做寿。
“就到了一到。”
一提起来就有种阴森之感。究竟现官现管,就连在自己家里说话,声音自会低了下来。
“马靖方没去?”她仍旧是悄悄地问。大奶奶的哥哥马靖方做过吴佩孚的秘书长,吴佩孚倒了,又回上海来了。提起外围的亲戚,向来都是连名带姓,略带点轻视的口吻。
“他一直没出来吧?有人去找他,也不见客,说老爷不舒服。”
“所以现在这时势,怎么说得定?”
“呒!小报上照这样捧。人家是‘诗人马靖方’。新近还印诗集子,我们这儿也送了一本。老吴那些歪诗都是他打枪手。”
“也真是——刚巧他们郎舅两个。都出在他们那房。”那是她最快心的一件事。这还是老太太最得力的一个儿子。
“捧吴佩孚捧得肉麻,什么儒将,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