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了,说得上家愁国恨。托庇在外国租界上,二十年来内地老是不太平,亲戚们见了面就抱怨田上的钱来不了。做生意外行,蚀不起,又不像做官一本万利,总觉得不值得。政界当然不行,成了投降资敌,败坏家声。其实现在大家都是银娣说的,一个寡妇守着两个死钱过日子,只有出没有进。有钱的也不花在这些排场上,九老太爷是第一个大阔人,每年都到杭州去避寿。
“老太爷兴致真好。”大家背后提起来都带着酸溜溜的微笑。
“说是儿子们一定要替他热闹一下。”
“当然总说是儿子。”
“你去不去?”
仿佛是意外的问题,使对方顿了一顿,有点窘,又咕噜了一声:“去呀,去捧场。你去不去?”
仍旧像是出人意料,把对方也问住了,马上掉过眼睛望到别处去,嘴里嗡隆了一声,避免正面答复。
谁肯不去?四大名旦倒有两个特为从北京来唱这台戏,在粉红的戏码单上也不争排名。
戏台搭在天井里芦席棚底下,点着大汽油灯。女眷坐在楼上,三面阳台,栏杆上一串电灯泡,是个珠项圈,围在所有的脸底下,漂亮的马上红红白白跃入眼底。银娣在这些时髦人堆里几乎失踪了。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