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一块洋钱厚薄。亮晶晶的头顶上抹上些烟煤,也是写意画,不是写实。现在她在二奶奶房里,新二奶奶和别的少奶奶一样有四个老妈子,两个丫头,所以添上她凑足数目。
一个女孩子穿着粉红斜纹布棉袄,枣红绸棉裤,揉着眼睛走进来,辫子睡得毛毛的。“夏奶奶早。”她伸手摸摸白泥灶上的黑壳大水壶,水还没热。她看见手指染黑了,做了个鬼脸,想在老夏头上擦手。
“小鬼,你干什么?”老夏一边躲着,叫了起来。
“让我替你抹上。”
“腊梅,别闹!”
腊梅看看手指比以前更黑了。“原来你已经打扮好了,”她咕哝着,在墙上一只钉上挂着的厨子的蓝布围裙上擦手。“不怪你下来得这么早,不叫人看见你装假头发。”
“别胡说,下来晚了还拿得到热水?天天早上打架一样。”
腊梅把袖子往后一捋,去摸灶后另一只水壶。“这只行了。”她拎了起来。
“嗳,那是我的,我等了这半天了。”
“大奶奶等着洗脸呢,耽误了要骂。”
“二奶奶不骂?”
“还是新娘子,好意思骂人?”
“吓!你没听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