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轻一点!”金芳不作声了,听听别的病人依旧睡得声息毫无,极大的房间里,只听见那坐在门口织绒线的看护的竹针偶尔轻微地“嗒——”一响。
曼桢低声道:“我不想跟他们打官司,我对现在这种法律根本没有什么信心。打起官司来,总是他们花得起钱的人占上风。”金芳道:“你这话一点也不错。我刚才是叫气昏了,其实我们这样做小生意的人,吃巡捕的苦头还没有吃够?我还有什么不晓得——拖他们到巡捕房里去有什么用,还不是谁有钞票谁凶!决不会办他们吃官司的,顶多叫他们拿出点钱来算赔偿损失。”
曼桢道:“我是不要他们的钱。”金芳听了这话,似乎又对她多了几分敬意,便道:“那么你快点出去吧,明天我家霖生来,就叫他陪你一块出去,你就算是我,就算他是来接我的。走不动叫他搀搀你好了。”曼桢迟疑了一下,道:“好倒是好,不过万一给人家看出来了,不要连累你们吗?”金芳笑了一声道:“他们要来寻着我正好,我正好辣辣两记耳光打上去。”曼桢听她这样说,倒反而一句话也说不出,心里的感激之情都要满溢出来了。金芳又道:“不过就是你才生了没有几天工夫,这样走动不要带了毛病。”曼桢道:“我想不要紧的。
也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