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段余宁,记得褚怀希,记得陶珩悠,甚至记得相泽卿,但是从未记住陶珞的模样。
四年了,她一直告诫自己不能去记住他的样子。
他像是与自己隔了四年的雾,越亲近越不能清晰。
山上终究是冷,她的身体开始轻轻发颤,滚烫眼泪从她眼角,也从他指缝间流下。
他说他少年时家在此处,那么其实从一开始,从四年前她踏入这片养育他长大的山水开始,就是踏入了他的寺庙宝殿,而到如今她才能真正顿悟,那河岸边的缄默石碑,篱笆外的枯萎梨树,甚至天空底下飞过的自在野雁,这四散零落的一百零八尊赤金佛像,每一尊都是他,每一尊都在注视着她这个莽闯的槛外客。
陶珞起身离开了,她独自一人在蒲团上闭目跪坐良久。
日暮山风浩荡,陶珞送她从另一条路下山,此处山道是新修的,一路上遇见许多灰衣僧侣,许多人认得他。
这一次分别,她目送他离去。
陶珞一直没有回头,他也没有必要回头。
她站在台阶下,忽然发现一件事——这些年他都不抽烟了。
翁沛最后看了一眼傍晚山道上他独行的背影,半山腰上放置着许多佛龛,莲花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