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头升起的亮光带着点雾气,并不猛烈,这应该是个阴天。君黎背光坐着。江边没有什么人,他也就这样坐了一夜。一整晚上的沉郁,到天明好像稀释了些,却并不足以让他立刻雀跃站起。
他还是多坐了一会儿,思索着下一步要去哪里。
若行路没有目的,难免会像这样,时不时产生些茫然无助的消极之感。自然,道学本属消极,但――究竟自己还没得道成仙,若不鼓动自己多想些积极之事,恐怕得道成仙之前,就要先窒闷死了。
要不要回顾家看看呢?他心中暗道。就算不回顾家,去那里附近打听打听他们过得怎样也好。
主意既定,他才真觉心头明亮畅快起来,起身拍了身上的尘,举幡离开。
徽州路途倒也不远。君黎逐日行近,心里却也愈发忐忑。自己的义父,算来应该是六十好几了,不知是否身体还无恙?笑梦姐姐想来早已出嫁,多半是见不到了?还有嫂子――那带着丈夫遗腹子的嫂子滕莹,不知道如今有无改嫁?那个婴儿现在应该已经长大了,却根本不会认得我吧?
他这样想着,就站住,想起了师父临终前才终于说出的那四个字:
“亲缘浅薄。”
师父说我亲缘浅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