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身相询,只对面那人没给她好脸,自顾忙活,眼皮都没抬一下。
如此正好。七姑娘喜滋滋一步一回头,趿拉着软履,脚步轻快去了里间。
总算闭了眼躺在榻上,外间许久没个动静,她又狐疑着撑起身子,拨开软帐瞅瞅锦屏——好在那人还是在的。
油灯昏黄的光,晕着他端正的侧影。隔着锦屏缎子,仿佛滤去他面上疏冷。投影倒显得柔和了。她这才安心,又躺倒下去。
耳畔闻得里间细碎声响,他蹙一蹙眉,猜她是没见着人,终究睡不安稳。夜里无法安歇,他比任何人都能体味其中辛苦。遂挑了段经文,低低念与她听。
果然,耳畔有他低沉厚重的诵读声,带着丝禅味儿,一字一句送进她耳朵,便能时刻知晓他守在外间。她紧拥着被褥,觉得自个儿嗅到了慈安寺厢房里点着的檀香,那样清幽宁和,使人舒心……
听她呼吸变得清浅,他放下经文,嘴里依旧接着诵读。哪里需要应证,因着国公夫人缘故,《莲华经》他早已耳熟能详,一字不差也能默下。
如此静夜,她在里屋睡得安详。他靠坐圈椅,轻摁额角,闭目徐徐诵读经文。直至陪她至四更,油灯最龗后的火光飘摇一瞬,真就油尽灯枯了,方才起身推门出龗去。